叔,他的那五万将士,乃至这泱泱百姓的锦国,都有救了。思及此处,我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脸,手上抚下大片的水泽。
冬至已至。
宅居府上多日的我,终于出门了。今日,我换上了同卫期成亲那日穿过的嫁衣。一路迎风踏雪,步行至东城门,脑海里都在想着当初我策马载他买嫁衣喜服的样子。
谁说我那时是被迫的。
明明也有着几分发自肺腑的开心,甚至还有几分阴谋得逞的快意。
红色的衣裳还有一个很好的地方,它可以掩藏住我还在流血的心口。我自己一个人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不老琮取出来,已经来不及让小蓝帮我把伤口胶合住了,不过可能也没有这个必要。
我手中紧紧攥着的,就是我的全部的生命支撑,而今日,我要当着四十万大军的面,把它摔碎。
不老琮盛不了恨。
门祖的恨种就是厉害啊,我体内生血能引恨丝,全拜她所赐。
拿着首辅大人的令牌,还说着“我是崇安王殿下的正妃”,一路竟也没多少人拦着我,我便也还算轻松地到了城门,提着裙子迈上城墙。
除了听闻此事的卫期疯狂地朝我奔来,竟没有人再想阻拦我。
他跳到最后一层台阶上把我拦腰抱下来,将我抵在冰凉的砖墙上,眼眶通红地问我“羡羡……你要干什么?”
隔着宽大的衣袖,我把不老琮放进袖袋里,然后回抱了他一下,笑道“来看看你,听说你在城楼上。”
他显然不信,置于我腰间的手蓦然收紧,垂眸看了看我一身红色的衣裙,尽管牙齿打颤,却万分笃定道“你有事瞒着我。”
我轻笑出声,“你不也瞒着我么,”我指了指城门之外即将攻城的四十万大军,嗔怪他道,“你根本就打不过,你都想好了要战死在这里。你没有想过回家再见我最后一面,所以我就来了。”
向来坚韧又不羁的男人,竟当着我的面掉下泪来。
他哭我也哭。
就是忍不住。
两相注视着,最后还是我先扯了扯嘴角,勉强笑出来“师叔,今天太阳还不错,我们死在一块不好吗?”
榖则异室,死则同穴。
谓予不信,有如皦日。
他冰凉的唇贴上我的眉眼,吻过多遍,然后说“好。”
我目送他回到城楼,然后再一次爬上城墙。
大军压境,车滚马鸣。四十万大军,似乎把整个帝京东城都占据了。
我从袖袋里掏出那枚脆若胎瓷的不老琮,迎着呼啸的风,朝着坚硬的石砖,狠狠砸了下去。
有人在城楼上,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——
“羡羡!”
正文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