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日的余晖带走一丝七月天些许的燥热,要塞城乌拉尔开始弥漫炊烟与酒香,街道热起来了,北边那面千疮百孔的壁垒却越发冰凉。
聚在一起捣衣服的主妇唱起了庆祝凯旋的歌,即便近年不会再有像模像样的讨伐军,即使她们的男人依旧会口袋空空地回家。
科尔弗站在这个巨人的肩膀上,脸上的皱纹被霞光照耀得更为深刻,目光很远,像一头离群的暮年雄狮。
短短八年,发生了太多太多。
那个全人族的骄傲消失了,龙粪帝国藏好獠牙玩起了权谋,空岛上尊贵的巨龙们不再热衷于与蝼蚁游戏,北方的恶魔都相继沉寂,新生的孩子也不会嚷嚷着要去炼狱冻土追寻神迹。
权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逐渐消失在吟游诗人口中,曾经最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也被说书的人们选择性搁置。现在的他们,张口闭口就是称誉、歌颂、赞美。
以前的公会酒馆每晚都会有人请客,总有蓝头发的姑娘在宴会上表演鸟花风月。大大小小的委托状会贴满公示板,贴到墙头,甚至贴到天花板上。
而现在,冒险者成了人们嘲笑的对象,探险变成一件愚昧的事情。往年灯火通明的公会酒馆成了乌拉尔最寂静的地方,附近都开始有闲散的人居住。
大难当前,混沌国度的领主们抬着杀人无数的头颅签订条约,然后当起了自视甚高的缩头乌龟。
谁也不曾想到,杀人无数的他们竟然会渴求人类的庇护,正因为人类拥有他们嘲笑无数次的劣根——仁慈。
那个总喜欢喝黑麦酒就酸辣椒的城卫队最老的兵,科尔弗为数不多的朋友,他的儿子就葬身在雾沼领主的爪下。
八年前,讨伐令下来的那天晚上,詹翰卖掉了祖上传下来的晶金怀表,请全队的人去粉色酒场对垒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们。
第二天,敌人来了,妖精之森蒸发了,瞬息万变之下,讨伐令取消了。
老詹翰拿起弓与剑,一个人走出北面的墙,朝混沌国度的雾沼进发。他没能回来,连尸体也没被找到。
科尔弗是知道的,但是科尔弗没有与他同行,也没有劝阻。
科尔弗还知道,年老体衰的老詹翰甚至连雾沼的样子都看不到,就会在半路被嘴馋的魔兽蚕食。
其实这些事情和科尔弗关系不大。
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等待科尔弗,那是足以被称作使命的,神圣的事情。
为了这天,科尔弗又何止等了八年。
一队马车从西边的羊肠小道中徐徐出现,领头的是一位年轻的红衣主教,闭目塞耳,按辔徐行。
科尔弗低头注视着,他们的衣袍与车身上的那些,圣洁的十二翼天使图案,是那么刺眼。
他们是来自西边教廷神国的过客,要去往混沌中心的城市,带去希望与光明。
瞧见他们的到来,城门前的城卫队很自然地放行,过往的人们也都暗暗窃喜,低头祈祷,像看见流星的孩子一样。
柯尔弗目送他们进城,逐渐隐没在人烟当中。
“不好了队头!出事了。”
一个年轻的面孔爬上箭塔,惊慌道。
“怎么?”
科尔弗收回目光,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。
“就是那个,您知道的,出了点意外,来了个狠角儿。”
年轻人支支吾吾道。
科尔弗将吃剩的酸辣椒干揣在口袋里,扬了扬手“走吧。”
要塞城乌拉尔,位于奥德兰大陆南腹,镇守丹约联邦国北疆千年之久,曾无数次阻隔魔兽大潮的侵袭。
作为围绕混沌国度建立的要塞之一,乌拉尔曾是铁血与征程之乡,传言与诗篇的发源地,冒险者的天堂。
在这样一座混乱的城市中,自然少不了中饱私囊花钱消灾的惯事。要能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