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夏傍晚的校园。金色的夕阳。

林荫道。

两排法国梧桐，树梢在晚风中悠悠摇摆。

意兴阑珊的阳光穿过繁茂的树冠，散落在青石板路上。

夏柯言站在北门口，外面是附近人气最高的大学城商业街，小吃摊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。

汹涌人流鱼贯而出，她被反向的人群裹挟着，动弹不得。

突然感到疲惫，她不再用力稳住脚跟，索性随着人流移动。

就在此时，在她移动双脚的一瞬间，所有的法国梧桐开始向后退，整个林荫道像一条笔直的河流，也在飞快往后流淌。

太阳和她面向的一切景物，像倒带一样离她越来越远。

夏柯言惊恐地回头看，人们似乎没意识到，加速向校门口奔涌。

她慌忙拉住身边一个同学，想告诉他所见的异象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那同学回身看她，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。

夏柯言颤栗尖叫，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她马上要跟着人群挤出校门。本能警告她，出了校门就无法活着回来。

绝望之际，有人拽住她的胳膊。

陈慎。

他穿着白衬衫，眼神干净明亮，温柔地微笑着。

他笑着开口说了什么。也是无声的。

夏柯言凑近，努力想要听清。

她仔细辨识他的嘴型。

你。去。死。吧。

他突然狰狞，用力推开她。夏柯言掉进黑暗的真空。

……

她猛地坐起来。窗外的阳光从纱帘漏进卧室，桌上手机闹钟嘀嘀嘀响个不停。

是梦。

她昨晚坐在桌边睡着了，依稀记得睡前在准备今早的项目展示。

一路上，她都在想这个梦，心有余悸。

到了办公室，只有赵清和在。

夏柯言简单打个招呼，坐下过几遍稿子。

半小时后，金素和女同事像往常一样，握着杯咖啡一前一后进来。

“早啊。”夏柯言抬头对金素笑笑。

金素没看到一样走过，坐到自己的位子上。

“scarlett，你不用去开会，在这整理数据吧。”金素把burberry真皮包放下，若无其事说着。

夏柯言愣住了。“今天上午不是有个展示吗？”

金素理了理裙边：“对啊，那个给anna做。”

anna就是那位女同事。

“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呢？”夏柯言试着争取一下。

金素当下便冷了脸：“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吗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？”

夏柯言一头雾水。anna在一旁作势：“自己想想去。对了，把ppt发我。”

她想起上周五，女同事突兀的聊天。

她含糊应和了女同事那句“你干肯定比金素强”。

夏柯言咬着牙，把花了三天才做好的ppt发过去。

“她没说什么，金总误会了。”赵清和知道她不想硬碰硬，帮她开口。

金素皮笑肉不笑地抢白：“你怎么知道？你们天天粘一起啊。她就没当你面儿说呗！”

夏柯言听着金素阴阳怪气，原本气得火烧火燎，现在不想计较了。

她看出来，其实金素真的很幼稚。沉不住气，想欺负谁就立刻打嘴炮，说点低级讽刺膈应人。

夏柯言以前认为金素不擅管理团队，现在发现，人家是根本不打算管理。都是看心情的。

不那么愤怒，可心里还是委屈。自己精心完成的展示，到头来是为他人做嫁衣。

金素带着两个人走了，只剩夏柯言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。

她打开电脑，不知道要干什么。